夫人必有仁慈之心,而后有胞与之量。圣母元君视天下为一家,视中国为一人。凡天上地下,一切物类,莫不保爱。若赤子一般,何尝起点憎恶之心,而流于残刻哉。
观音大士,称为慈航,以其仁慈成性,普济众生,而为浩劫之慈母也,故神气亦浩劫不朽。如刚暴,则失坤阴柔顺之德;残刻,又无坤浓广生之量。如此之人,天上选尔何用,地下留尔奚益,不如速死之为愈也,安望长生。
夫惟戒之∶性暴者,养以和缓,霭然如春风之宜人,而与物悉无忤也;残刻者,易以慈惠, 然如时雨之及物,而无人不沾其恩也。见于外如此,而性之在中,无不灵明自在,活活泼泼,浑含生机于无穷矣。而谓慈航观音,不虚座以待尔哉。
四戒烦恼嗔怒
烦恼者,遇事烦劳而生恼恨心也。人生一世,孰无事业,须慢慢做将去。不计功过,不辞辛苦,不惮烦劳,事方有济。如因烦劳而生恼恨,天下事何者能成。
至养性,更要耐烦。缘此时驰放已久,一旦操存,如生龙活虎,伏之未肯,即伏降之。未肯即降,须从容涵养,不拘不束,勿忘勿助,任其自然。今日养一分,则得一分;明日养一分,又得一分,养到十分,自有圆明时候。
若以难纯,而遂生烦恼,其性岂能圆明乎。
嗔怒者,事不如己意,而嗔恨怨怒也。试思天下事,岂尽能如己意。未必嗔怒,而事遂能如己意。
何不思之甚也,亦惟安于所遇耳。况嗔怒心甚者,其心必毒,死多投入毒蛇腹中。夏腊以嗔怒而化蛇,郗后以嗔怒而变蟒,此固明征也。但嗔怒有因烦恼起者,烦恼有由嗔怒生者,二者皆为心累,急戒之可也。
五戒忧思惊恐
思伤脾,忧思则气郁而不伸。恐伤肾,惊恐则神散而不藏。事未至则忧思不已,事将来而惊恐不休。蔽性之端,亦损精耗神之具。不戒,多成内伤之疾。
戒之之法,惟镇定空寂,心不留物。忧至则思理,理不能遣,听其自然,忧之何益。且人所以生此惊恐心者,恐其祸及吾身也。平日仰不愧天,俯不怍人。我无愧于人,人必不害我,何惊之有。即使横祸忽来,而死生有命,亦顺受之而已。圣人泰山崩前而不惊,刀锯加颈而不恐,神定固也。
昔宛丘以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喜、怒、忧、思、悲、恐、惊,试青鸟公,有二者未泯其迹,仅成地仙。学人不于此着力,亦凡夫耳,安冀有成?!
六戒目多妄视
目为六贼之魁。眼见色,心即为色所牵,而魂从眼漏,其伤在肝。盖人之魂,夜藏于肝,日寓于目。妄视则魂漏于眼,夜多梦寐。圣人无梦,是以能收眼光内照,不使魂日驰于外,亦不使心为色所引也。故欲收其心,先摄夫目。
其法∶常将眼光返照玄关一窍之中,使此性灵明不昧,以养如如不动之神,自然目不妄视,心不妄动,魂不外游,神不外驰,而先天之气归于身矣。
七戒耳多妄听
肾开窍于耳,妄听则心为声动,精从耳漏,其伤在肾。肾为先天真一之水,能灌溉一身之营卫。伤肾则肌肤憔悴,精脱耳聋。
人能常凝耳以内听,不惟使心不为声动,而心得所养,精亦常凝于肾,去仙不远矣。
八戒多言狂妄
言易招尤。南容三复白圭,圣人称之,以其能谨言也。多言则不足以养吾心之仁。故司马牛问仁,圣人以 言告之,制外养中也。且言为心声,心藏神,多言则神伤。
能守口如瓶,神自常住于心,性不因言以乱,而酬酢往来间,亦不失口于人矣。
九戒悭吝惜财
财以济用,天下无人不需财,但要不为所迷耳。如一味悭吝,分文不舍,则虽堆金等山岳,能买无常不来乎。与其积财自富,而作一家之守财奴,孰若散财积福,以结道中之仙缘。
自来仙真,莫不由广种福田而成。古人云∶“若是吝财并惜宝,千万神仙不肯来。”盖至人等富贵若浮云,视金玉如粪土。一尘不染,一物不恋,即此身且非我有,况身外之财乎。故入道者,此关更宜打破,休为所愚。
十戒杀生害命
天地以好生为心,圣人以爱物为怀。天地生之,我辄杀之,大干天地之和。圣人爱之,我竟害之,大非圣人之仁。况人物同此性命,好生恶死。人物同情,已有生,惟恐其伤。岂物有生,不惧其死。
推己及物,必有不忍杀害者。
古人云∶“汝欲延生,须放生。”我既欲学道以求长生,要当推己心,以惜物命。虽曰物命在人,而好杀伤生,多遭惨报。夫救蚁中状元之选,放雀获明珠之报,古往今来,以放生得福者多矣。人可不慈心于物,以养我好生之仁哉。
十一戒不节腥荤
腥荤虽养人之物,而斋戒断味者,未闻有伤。可见养生不尽在血肉也。
上古草衣木食,其民多寿。自火化兴,血肉食,民遂夭折者,何也?盖肥甘动火之物,食之过多,每易纵情损精,不如谷食得天地中和之气,为至清至洁之味,其养生最好。况食物类之肉以补我肉,其心亦有所不忍。佛家绝腥荤,盖不嗜口腹以增杀孽也。
南岳夫人戒杨羲曰∶“不欲见血肉。见而避之,不如不见。已死之物,即为尸气,触之最能害道。”
入道故贵节腥荤。
十二戒慢道轻师
天地间至贵重者,莫若金丹大道,可以出凡笼,可以了生死,可以超九祖。古人万劫一遇,夫岂等闲细事哉。
虽贵如汉文帝,犹且折节于河上公。富如马丹阳,犹且虚心于王重阳。武如汉钟离,且低头于王玄甫。文如抱朴子,犹其屈膝于郑思远,况下焉者乎。故求道者,挟不得一己之富贵,逞不得一己之势力,恃不得一己之学问。聪明必虚心诚求,如伍冲虚洒扫役力,切问二十载,方能得之。
而授之者,亦不轻易。抱朴子曰∶“受真一之诀,皆有盟文,歃白牲之血,以旺相之日,受之以白银、白绢为约,克金契而分之,轻说妄传,其神不佑也。”冲虚子曰∶“自古仙真授真道,必清净斋醮如科条,具信贽,刺血盟天,奏告上帝、三台、北斗、南辰、三官、四圣、五帝、司命各位下,请命降允,而后可传。”凡传一人,遍天地间神圣无不告之者。倘有恶类,妄自行财及诡诈,私相授受,师弟同受考掠,可不慎哉!使者既不轻易以传,授者何可轻亵。抱朴子曰∶“明师之恩,诚为过于天地也,重于父母也,可不尊崇之乎?!”